他不能确定这个血修罗所说是真是假。
    就更不能确定,他是不是为了反抗加入上官凝霜组建的新势力,而使用的无耻伎俩。
    但是看见血修罗说得言之凿凿,他不免就起了猜疑。
    陆羽不是个多疑之人。
    然而,慢慢地回味细品一下,就不难察觉其中不对劲的地方。
    上官凝霜是什么人?
    她是陆羽所见过,天资与悟性最为妖孽的修行者。
    其妖孽的程度堪称恐怖。
    没有之一。
    她秉持本心,眼里除了大道再无其他。
    朋友、家人、宗族,或是其他事,都成为不了她追寻大道的牵绊。
    她独来独往,就像当初在大雪山之巅,她用了一手巧计,获得了那几张牛皮卷,学到了控制青蛟之法。
    之后,她就这么洒脱而毫无留恋地,驾驭青蛟腾云而去。
    无论做什么事,事前她都不会跟任何一人解释。
    这就是她的性情。
    她的眼中,宛如除了大道再无其他。
    是的,像这般性情的人,又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,想在黑域囚海组建一股新的势力?
    她为了什么,目的又是什么?
    扪心自问,陆羽的目的很简单。
    飞升至这方天地之后,他同样也还是秉持本心,与世无争,找到一处平淡的栖息之处,好好修炼。
    他没有野心,也没有什么争强好胜的想法,他只是想报仇以后,还是以当初那般把修炼当成是一种乐趣的平凡。
    毕竟,如果没有这样的一个地方,那么就注定了他往后会在四大势力之间周旋。
    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
    唯有脱离江湖,才能真正地避免任何纷争。
    陆羽并不认为上官凝霜此举,是一时兴起,根据他对上官凝霜的了解,她不会做这些脑子一热的事。
    而她所做的每一件事,都是有其目的。
    比如之前,他和上官凝霜在宗教联盟和仙皇势力,飞仙殿转了一圈,她绝对是抱着目的而去。
    只不过陆羽不知其中究竟而已。
    因此,其实陆羽一直都清楚,上官凝霜所做的种种,都是有目的的。
    此刻他却听到血修罗说,他被利用了。
    还不仅这一点。
    只有区区几句话,血修罗透露了太多东西。
    有人曾向血修罗许诺过,那个人失败了。
    那人是谁?
    他被利用了......
    被谁?
    在黑域囚海组建一股新势力,是上官凝霜的主意,要是说道是谁要利用他,答案不言而喻。
    还有......
    你们不可能赢,他也不可能输。
    那个他,又是谁?
    陆羽很敏感,他也从未否认过自己的敏感。
    所以他并不认为,是自己的胡思乱想。
    他直视血修罗,平静的目光之下隐藏的是对答案的渴望。
    或许上官凝霜不会利用自己,但是陆羽很清楚,似乎他也一直没有机会,真正地去了解过上官凝霜。
    血修罗笑了。
    颇有几分阴谋得逞的意味。
    “这四个问题,我只能回答其三。”
    陆羽微微一愣,随即就点点头。
    此际主动权都掌握在血修罗手里,他没有谈判的余地。
    若是他为此不满,这四个问题只能闷在肚子里。
    血修罗倾了倾身,脑袋微垂,食指一下接着一下敲击着石椅,似是在衡量着。
    “我想有一个问题,无需我再重申一次......那么我只需回答两个问题......”
    不过,血修罗却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笑容,问道,“你知不知道,第九步是什么?”
    陆羽没有丝毫犹豫,摇了摇头。
    他还没到第九步,之前也无人跟他说过,又怎么可能知道。
    与其浪费时间,还不如直接承认来得干脆。
    “其实不难去想......”
    “第九步,已能掌控天地,你倒是大方想想,第九步是什么?”血修罗循循诱导。
    陆羽微微一怔。
    既然都能掌控天地大道,那还能是什么?
    “神?”
    陆羽说出了一个就连自己都备受质疑的字眼。
    修行者,在某种程度上对于普通人而言,的确是神没错。
   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简直无所不能。
    但是处于修行者的角度,谁都不认为自己是神。
    修行,说白了也就是一场你追我逐的游戏。
    话又说回来,神的定义是什么?
    陆羽认为是一种无法超越的信仰,这才称得上是神,所以他并不认为,修行者就是神。
    一个修行者的修为再高,都有被追上的时候。
    既然都追得上,那就不能称之为神。
    然而,走到了第九步,掌握了天地大道,这似乎......也的确能称之为神了。
    陆羽还在自我质疑的时候,血修罗却肯定了他的说法。
    “没错,就是神。”
    血修罗望着还处于惊愕之中的陆羽,目光变得深邃起来。
    “唯有神,可主宰一方天地,而这一方天地,已经被他主宰......呵呵,你还认为你们有成功的可能?最终不过沦为一群跳梁小丑。”
    陆羽沉默下来。
    他不太理解血修罗所说,但他也对第八步和第九步有片面了解。
    血修罗无非是在强调,他对上官凝霜的计划非但不看好,还大有自掘坟墓的意思。
    他越来越好奇,那个人到底是谁。
    可是,上官凝霜也是第九步。
    陆羽实在想不明白,为何同是第九步,实力的差距怎么如此巨大。
    他没有问,是因为他还有太多问题。
    血修罗也没打算细说。
    因此两人颇有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。
    沉默半响,陆羽开口问道,“那么,当初是谁向你许诺?”
    话,都已经说到这里。
    那也就是说,血修罗是铁了心不会参与这件事了。
    却不妨碍陆羽从血修罗身上,尽可能套取更多的信息。
    从血修罗的话之中,可以作以下分析。
    有一个强大到难以想象的修行者,主宰了这方天地,曾经有一个人,却能与之叫板,并且还许诺于血修罗。
    可惜的是,他失败了。
    但就算失败,这也不能否认那个人的强悍。
    毕竟在血修罗看来,上官凝霜都没有成功的可能性,那个人却能。
    因此,他想具体了解一下关于那个人片面的信息。
    哪怕只有一点。
    至于上官凝霜利用了他的事,陆羽决定暂时先缓一缓。
    就这么说,上官凝霜的最终目的,是为了在这方天地争得一席之地。
    而他的目的,则是想找个能够与世无争的地方,简简单单。
    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愿景,凭他现在的能力也还是达不到,那就需要合作。
    说到最后,也不过是各取所需。
    虽然在意料之外,但是陆羽并不会为此责怪上官凝霜。
    “向我许诺的那个人,或许已经不在,不过你问他叫什么名字......他叫雷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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