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,照着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。
    “喂,您哪位?”电话另一端传出略带沙哑的嗓音,好像没睡醒一样。
    “是我,康恺。魏哥,我有事找你帮忙。”
    “哦,那你过来吧,我在吉祥宾馆,203房间。”
    我挂了电话,直接去了那家宾馆。
    第7章 一对绿眼睛
    我找到魏老五的房间,敲了敲门。
    “请进。”
    我推门进去,只见他刚洗完澡,头发还滴着水,光着上身,只穿了裤子。
    呃……我是不是打扰到人家了?洗澡是不是意味着他刚才和别人那什么了?想到此,我感觉自己的脸“轰”地一下烧了起来。
    “对、对不起,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?”我一紧张,会有点结巴。
    “没事。”他拿起衬衫一边穿一边说,“我喝完酒总是后反劲,刚才睡了一觉,现在又洗了个澡,舒服多了。”
    看来,是我脑补过头了。我顿时有些尴尬,“原来你刚才正睡觉呢,对不起吵醒你了!”我说他嗓音怎么听起来有点没睡醒的意味。
    “没事,来,坐吧。”他指了指另一张床,继续说:“说吧,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?”
    我捋了下思路,便将我家的事和他说了。
    他听完后长叹了口气,再看我时,眼神里带着歉意,“这事,我暂时也解决不了。”
    他给我仔细分析了一下,说:那只母黄皮子肯定是得了道而且在族中地位很高的,不然不可能整个黄家都知道这事,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连沈家的报马都想弄死我。另外,黄家之所以这么不讲情面一定要我家赔六条命,关键的原因在于死的六只小黄皮子是刚出生的。如果它们曾做了恶,人类打死它们虽然也会招到报复,但是阴阳先生一类的可以化解,可我爹弄死的偏偏是刚出生的,这就好比人类中虐婴是最戳人心窝的事一样。
    所以,我家的事没人能帮,因为没有人可以把整个黄家全都灭了。所以,要么我们康家全死绝了,要么等赔完六条命才算两清。
    “康恺,我虽然暂时帮不了你,但是你放心,我会去打听一下有谁可以帮你,或是有什么办法可以帮你。”他神色诚恳,不停地安慰我,“有这位狐仙在,你暂时性命无忧,我先看看能不能让人给黄家捎上话,了了你这因果。”
    虽然抱了挺大的希望,但是得知此事无果,我也没有太伤心。毕竟,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,有时候我差不多都已经认命了。
    告别魏老五后,很快我就将这事忘到了脑后,该干嘛还干嘛。
    ***
    这天,我们老板一来到店里,便将我拽到了一边。
    他四下看了看,见没人看这里,才低声说道:“小康,你得帮我一个忙!”
    见他面色焦急,我忙问他出了什么事。
    “那个……”他有些犹豫,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,磨叽了半天才说:“我弟弟打来电话说,我妈好像鬼上身了!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因为老板的母亲疑似鬼上身,所以当天下午我便坐着老板的轿车去了他乡下的老家。
    虽然我早已说了我不会看事,但是他始终觉得我不仅有仙还有鬼眼,一定能看出门道,非要我跟过去看看。老板发话,无奈之下,我只得照办。
    到了老板农村的老家后,他弟弟急忙将我们领进了屋,然后往炕琴(一种放在炕上的柜子)下一指,小声说道:“哥,咱妈就在那下面!”
    我老板明显不信,弯腰往那个半尺多高的空间里看去,结果吓得“妈呀”一声,倒退了一步,面带惊恐地说:“她怎么钻进去的?”
    一提这事,老板弟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,“她就那样嗖地一下钻进去的!”
    我老板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,急道:“小康,你快给看看,我妈是怎么回事!”
    “哦。”从听见那老太太能钻进那么低矮的空隙里,我就觉得不可思议,此时老板催促,我便也弯腰往里看了一眼,结果黑暗中忽然亮起两盏玻璃球大小、绿莹莹的小灯。我只愣了一瞬,便反应过来――我恚那是眼睛!
    我被这情景惊得汗毛倒竖,急忙起身后退了一步。老板见我这样,忙问:“怎么样?”
    我摇了摇头,说:“里面太黑了,只能看到两只……两只眼睛。”我没敢说那眼睛是绿莹莹的,怕再吓到他们。
    “那、那怎么办?把炕琴搬开?”老板颤声问道。
    “你先别急,等我一会儿。”我说完,转身出了屋,来到一个僻静地,问胡长河:“狐仙,你看出来了么?”
    “应该有黄家在附近。”
    我一愣,问它:“你是说,她是被黄皮子给迷了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这可如何是好?我跟黄家本来就不对付,如果这事我直接帮忙,跟黄家那就是旧恨加新仇,只怕会死得更快。
    想来想去,我掏出了手机,一看信号还不错,便当即决定给魏老五打电话。
    电话接通后,我把事情给他讲了一遍,希望他能给我出个主意。
    “把地址发给我,我这面忙完了就过去,最迟明早到那。记住,你们什么也别做,别让老太太跑没影了就行!”
    魏老五当下做了决定,并且仔细嘱咐了一下。
    他从市中心跑到我们县里就是一百多公里的路程,再跑到这穷乡僻壤的更是不易,虽然不想他遭这份罪,但是目前除了他,我真不知道谁还能解决这事。
    “魏哥,谢谢你,还让你大老远跑过来!”我很是愧疚,同时为能认识这么一位仗义的朋友而高兴。
    “谢什么,这本来就是我的老本行。行了,我先不跟你聊了,咱们见面再说。”
    和魏老五结束通话后,我便把找了魏老五的事告诉了我老板。
    “行行,他来我更放心了!”老板明显因此松了口气。
    我让老板弟弟把这事详细说一下,他便如实讲了起来。
    昨天夜里,他起夜时便发现睡在炕头的老太太不见了踪影,而且里屋门,外屋门,以及院子里的大门全都敞着。他穿衣下了地,屋里屋外、房前房后全部找了个遍也没找见老太太,这才确定她确实是出了大门了。
    可是半夜三更的,这人能去哪呢?老板弟弟实在是无处找起,便只好回屋睡觉了。但是妈跑没影了,他不可能睡踏实,熬到天光将亮时,他便起来准备挨家找找,看看他妈是不是因为什么事去谁家了。
    他刚出大门,就看见老太太正往回走呢。他便喊了一声妈,问她去哪了现在才回来。老太太没搭理她,眼神有点直勾勾的,而且走路速度特别快,趁着儿子一愣神的功夫,就拐进了院子里,然后进了屋。
    老板弟弟也急忙跟进了屋,结果就见老太太上了炕,然后趴在炕上并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炕琴底下。他当时吓了一跳,急忙过去对着里面说:“妈,你怎么了,钻到这底下干什么?全是灰,多脏啊!你赶快出来,我给你弄饭去!”可是,不管他怎么说,他妈就是不应答,怎么劝,就是不出来。
    后来他寻思过味来,觉得老太太可能是中邪了,便急忙给他哥打电话。他哥,也就是我们老板便火急火燎地带着我赶了回来。
    我问老板弟弟:“大娘最近有没有得罪黄皮子?”
    他想了想,说:“有一件事,也不知道算不算得罪……”
    原来,前几天有几个孩子正追打一只黄皮子,那黄皮子为了躲避便钻到了路边的一个草垛里,这情景恰好被路过的老板妈妈看见了,当那几个孩子问她有没有看见一只黄皮子时,她便指了一下草垛说:“钻那里去了!”然后,那些孩子就开始扒草垛,结果那黄皮子不得不蹿了出来再次逃跑。
    我听后点点头,说:“是了,肯定是因为这事得罪它了。这种动物最小心眼,肯定是有仇必报!”
    “那怎么办?”老板弟弟有些慌张。
    “没事,我找了最专业的人过来,别说黄皮子了,连厉鬼都能打死。”
    老板也跟着点头,连忙安慰他弟弟。
    我们几个吃完晚饭后,也不敢睡觉,更不敢待在老太太所在的东面屋,便坐在西屋的炕上,闭了灯,竖着耳朵听着对面的动静。
    魏老五说不能让老太太跑丢了,是有原因的。他们兄弟趴在炕上往炕琴底下看时,显然没有看到绿色的眼睛,不然铁定害怕,而且会和我说。我看时,她睁了眼,说明她肯定是感受到胡长河了。若是那黄鼠狼怕我们对它不利,而把老太太拐走了,那到时老太太可就危险了。我估计老太太会像昨晚一样跑出去,便嘱咐他们哥俩,到时一定要跟紧了!
    人在安静又黑暗的环境下本就容易犯困,老板弟弟昨夜没有睡好,而我和老板又舟车劳顿,所以即使是坐着,我们三个也时不时地瞌睡地直点头。
    就在我们几个迷迷糊糊时,突然东屋的门板发出“吱呀”一声,然后有快速细碎的脚步声响起,接着外屋地房门上的插销也发出了响动。
    我瞬间惊醒,连忙拍醒了另外两人,顾不得还犯迷糊的二人,喊了一声“追!”便快速下了地,推开屋门跑了出去。
    第8章 成功祛邪
    黑灯瞎火的,我追着老太太出了大门。
    她身材娇小又一把年纪的,跑起来却跟年轻小伙子似的,那速度当真是快。
    我一刻也不敢耽误,紧追不放。这时,老板和他兄弟也拿着手电筒追上来了。我们三个大老爷们,便在月黑风高夜,追着一个小老太太玩命地跑。
    老板的家本来就属于山沟,那老太太没沿着大道跑,往旁边一拐,向山上跑去。无奈之下,我们也跟着往山上跑。
    渐渐的,我有些跟不上了。“呼~呼~快、快追,别把人跟丢了!”我气喘吁吁地嘱咐着老板他们。
    老板和他弟弟体格比我好多了,见我这么说,也没管我,紧紧追着他们的母亲跑到了前头。我虽然跑得慢,但还是咬牙坚持着,好歹没有跟丢。
    上了一个山包后,对面就是一面山崖,虽然不是太高,但好歹也有二十多米,大概一栋普通居民楼那么高。那山崖虽然草木还算繁盛,但是着实挺陡的。
    老太太来到山脚下连停都没停,直接攀上山崖,嗖嗖嗖快速往上爬着。
    我们三个被惊得登时愣在了原地。
    “妈,快下来,危险!”老板弟弟忍不住大喊一声。
    “喊……也没用,她听不到……”我实在太累,不得不弯下腰来用双手拄着膝盖,一边喘粗气一边说:“别、跟丢了,不然大娘有危险……”
    听我这么一说,兄弟俩一咬牙一跺脚,低喝一声“上!”便也顺着山崖往上爬去。
    我犹豫再三,终是没有跟着往上爬。就我这体力,我真怕自己半道掉下来,本来就点背,要是摔死了也就算了,若没死,摔残了怎么办?
    我在下面等着,时刻关注着几人的动向,并用手电光追着老太太,好给兄弟俩指明方位。
    黑暗中,不停地传来几人拨开草木发出的悉索声,我暗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,祈祷着他们几个千万抓牢了可别掉下来。
    无意中,我发现草木的响动有四处,除了老板他们一家三口,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一处。我将手电光移了过去,只看见草丛在动,却看不见是什么东西穿行其中。
    不过,即使看不见我也知道,肯定是那只黄皮子!
    这东西磨人时,有点像遥控器遥控电视那样,无非就是“请你跟我这样做”的把戏。
    我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了解,都源于我们村一爱讲故事的老头。那老头以前到处收山货,所以走的地方多,听过的故事也多。
    从他那我曾听过一个关于黄皮子磨人的故事――说是有个男人打伤了一个黄皮子后,某天正在干活时,突然昏厥过去,等醒来后,一条腿就开始抽抽。他媳妇找了村里的一个先生来看,先生说附近一定有黄皮子,让大家去找,结果大家找了一圈也没找见。等回到屋后,他媳妇无意中抬头,发现屋顶的房梁上正趴着一只黄皮子。那黄皮子也不怕人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炕上的男人,而且一条腿还直抽抽,动作和那男人一模一样。后来,那先生让人抓到那只黄皮子,将它除了后,那个被磨的男人才逐渐好转,腿不再抽抽。
    所以,我老板的母亲之所以能爬山,能钻低矮的空隙,全是黄皮子操控的。
    老太太爬上了山崖顶上后,她的两个儿子也跟着爬了上去。于是老太太接着跑,两个儿子继续追。
    “把大娘堵回来!”我连忙提醒,生怕老太太跑远了,而老板哥俩体力跟不上给跟丢了。
    功夫不负有心人,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后,老板哥俩左右包抄终于将老太太逼着从另一处山路跑下来。
    我们三个形成合围之势,迫使老太太往家的方向跑。
    终于将老太太逼回家了,本以为可以松口气了,谁曾想,老太太跑到墙根,噌噌几下就爬上了房!
    “快快,别让她跳到别人家的房顶上,不然又得跟丢!”我这个急啊,没想到这黄皮子这么能折腾,老太太一把年纪了,恐怕这次事过了,得大病一场。
    老板的弟弟急忙找来了梯子,也跟着爬了上去。老板爬上了东边邻居家的墙头,而我则守着西边邻居家的大墙,生怕老太太跑到了邻居家,被我们跟丢了。
    老太太在房顶转了一圈,见小儿子也上了房顶,气得挥了几下手臂。她五指微屈成爪状,显然是与黄鼠狼的挥爪动作同步了。
    就在我们几个跟老太太对峙时,远处传来了鸡叫声。
    太好了,天就快亮了!
    老太太噌地一下跳下房,飞速进了里屋。等到我们跟进去一看,炕上没人,不用猜也知道,这是又钻炕琴底下去了。
    “天还黑着,别再出什么意外,咱们几个就在这守着吧。”我提议道。
    他们兄弟俩点头同意了,我们便拉开了灯,然后坐到了炕沿上,目光紧紧盯着炕琴下方,生怕老太太再被黄皮子拐出去。
    好不容易熬到了天光大亮,我们几个累得全身酸痛。
    商量了一下后,老板弟弟去做饭了,我和老板依旧坚守阵地。说什么都要等到魏老五赶来,不然事情恐怕不好收拾。
    我们几个简单吃了点东西后,魏老五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。我怕那黄鼠狼垂死挣扎在做出伤人的事情,想着自己好歹有胡长河在,便让认识魏老五的老板去村口接人,而我和他弟弟则留下来继续看着。
    好在,直到魏老五进屋,那黄皮子都没再折腾,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们一样快累散架了。
    魏老五使了几张符,很轻易地找到了黄皮子的方位,然后让老板和其弟弟带着自家经常切肉宰鸡的菜刀前去除它。
    没过多久,兄弟俩带着一个黄皮子的尸体回来了。
    魏老五让他们找来一个陶盆,将黄皮子的尸体和一些符纸一起放到了里面,然后一把火给烧了。
    全都完事后,我们刚一回屋,就听见炕琴底下传来老太太的呻-吟声,我们连忙七手八脚地将炕琴挪开。再一看,老太太面色苍白,满头是汗,仍处于昏迷中,偶尔皱着眉哼哼两声,显然是身体极不舒服。
    老板哥俩将老太太挪到炕头安顿好后,一边感谢魏老五的到来,一边焦急地询问自己母亲的情况。
    魏老五说,剩下的一个是看老太太平日里的身体素质怎么样,再一个就只能靠休养。
    老板对我和魏老五千恩万谢,非要张罗一顿饭,但是农村条件有限,他弟弟杀了只鸡已经算是很好的招待了。
    吃完饭,魏老五不顾长途劳累非要走,说是自己还有生意上的事要处理。我决定坐魏老五的车一起走,便劝老板多留一日好照顾老人。
    临走时,老板抓着我的手,说是回去后一定好好安排我和魏老五吃顿饭。我和魏老五都只是笑笑,然后便跟他们告了别。
    车子驶出了村子后,我诚肯地对魏老五说道:“魏哥,辛苦你了,大老远的把你叫过来!”
    他温和地笑笑,说:“昨天电话里就谢过了,这对我来说就是举手之劳的事,别再纠结了。”
    见他这么说,我也就释然了。
    大概,朋友就是这样吧,什么事情都愿意帮你,你一个电话,他就会火速赶到。
    我将昨晚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讲给他听,结果乐得他双肩直抖、哈哈大笑。
    “还好你们最后把她追回来了,若是跑到山里失了踪影可就麻烦了!”
    “嗯,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,还好她两个儿子体力好,能追上她,要是都跟我这样,累吐血了也追不上。”
    我话音刚落,他看了我一眼,轻声安慰道:“等你火气升起来了,身体状况会好很多……一定有办法的,千万别放弃!”
    “嗯。”不知为什么,他的话让我的眼眶突然间有些湿润。
    “什么仙也好,鬼也罢,皆是欺软怕硬的主儿,只要你硬气一点,它们便怵你三分!”
    “嗯,我不怕它们。”我用力点了下头,牢牢记住他这句话。
    回到县里,我说自己可以走回家去,反正离家也就十几分钟的路,可他硬是将我送到了家门口。
    临别时,我再次跟他道谢,他虎着脸说,我若是再矫情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。我哈哈一笑,连忙认错,嘱咐他路上小心。
    傍晚,我正打算做饭时,魏老五来了电话,问我吃没吃饭。听我说还没吃后,非要过来接我跟他一起出去吃。我想了想,将自己打算做的几个小菜告诉他,问他介不介意来我家吃,他也没客气,直接说一会儿就过来。
    等我把饭做得了,大门外响起了车笛声,我连忙跑出去给他开门。
    谁曾想,他一进门,我养的几只鹅子中为首的那只公鹅立即抻着脖子上前去钳他。我这个无语啊,不得不一脚踢开了那个不开眼的货。
    魏老五在一旁哈哈直笑,说别人家都是养狗看家,我这倒好,养的鹅子也一样厉害。
    我告诉他我养鹅子是为了防黄鼠狼进来,他听后一拍脑门,“哦”了一声,说是想起来了,黄鼠狼最怕鹅粪。
    我将他让进了屋,他四处打量时,我有点不安,总觉得自家的小破平房有些寒酸,开始后悔请他来家里吃饭。
    谁知,他竟然笑着说:“想不到你一个大小伙子能把家收拾得这么干净!”
    一句话,瞬间解了我的尴尬。“也没什么好收拾的……”
    他脱了西服,又脱了鞋,直接上了炕,然后坐在桌子前丝毫不见外地说:“我都饿了,咱开饭吧!”
    “好,这就给你盛饭!”
    第9章 再遇厉鬼
    魏老五来的时候,买了凉菜、熟食和酒,加上我准备的几个菜,满满地摆了一小炕桌。我们俩隔着小桌,盘腿而坐,边吃边聊。
    我发现,他这个人不仅像表面那样整洁干净、彬彬有礼,细节上更能看出礼数周到,举止得体――咀嚼时没有一点声音,说话时会等到嘴里没食物了才开口,喝酒也不会发出“辍钡囊簧,夹菜总是夹靠近自己的一边,而且不会乱翻,吃米饭时会端起碗,贴着碗沿儿一口一口地吃……
    因为我妈在这方面管我管得比较严,所以我会下意识地注意到这些。
    上学时,跟同学聚餐,发现同学们吃饭总是形态百出,如今终于见到一个和自己一样遵循老祖宗礼仪的,顿时觉得――啊,原来还有人和我一样啊!真是太好了。
    魏老五,啊不,应该叫五哥,聊得近了便改了称呼。
    五哥很喜欢喝酒,知道我不怎么会喝,便说:“你随意,我干了!”于是,他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,不一会儿,就面部泛红,眼里起了水雾。
    我劝他别喝太多,免得醉酒,他说:“没事,还没到醉的时候。”结果,他去了趟厕所后,回来直接往炕上一趴,动也不动地说了句:“小恺,我醉了……”便直接迷糊着了。
    我有些无语,心说,还好他不耍酒疯,不然更搞笑。
    他这样只能留宿了。开车来的还喝酒,明显就是没打算走嘛!不过,知道他不嫌弃在我家过夜,我还是挺高兴的。这还是第一次有朋友在我家留宿。
    将桌子收拾完后,我拿了一套新被褥出来铺在了炕头,想了想,觉得他火气这么旺又喝了酒可能会上火,便又铺在了炕梢。
    铺好被褥,我拽了他一下,结果没拽动。无奈之下,我不得不轻拍他的脸,唤道:“五哥,醒醒!到褥子上睡!”
    “嗯……”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顺从地爬到了褥子上,然后眼睛一闭,又睡过去了。
    “衣服还没脱……”算了,我代劳吧。我将他的西裤、袜子脱下来,衬衫不好脱,便放弃了。给他盖上一条薄被后,我也洗洗睡了。
    可能是因为喝了些酒的关系,我一觉睡到大天亮,醒来时五哥已经走了。
    他在我枕头边留了张字条,上面写着:有要紧事,先走一步。谢谢款待,改天再聚。魏擎锋留字。
    看着那龙飞凤舞的字体,心生羡慕的同时,也暗自骄傲――世上确实有各方面都优秀的人存在,我的朋友就是!
    ***
    回到餐馆上班时,老板为了感谢我,送了我一袋米……他这是自家产的大米吃不完才送,还是觉得我很穷一定不会介意才送?
    算了,虽然这礼物有些出人意料,但总算实用,我也就没跟他客气直接收下了。
    日子又像往常那样过起来。我在打翻碗盘时,依然会看到老板皱着眉头的脸。上下班的途中,自行车依然会不定时地抛锚。肩上的胡长河,依然很少说话只知道睡觉。闲暇时间,陪伴我的除了胡长河,依然只有院子里的几只鹅……
    一天中午,成顺找到了我所在的饭馆,跟着我蹭了顿工餐后,说是让我帮忙。
    我一听又让我去给人看有没有脏东西,登时没好气地数落道:“你忘了上次的红衣老太太了?又不害怕了?”
    “嘿嘿,小舅,这次你一定得帮我!”他又展开了赖皮攻势,“这一次我们是去解救一名妇女,你不知道她可惨了,他老爷们现在整天人不人鬼不鬼的,吓得她都不敢待在屋子里了……”
    “那就找个职业的给她看,我又不是职业的!”
    “关键是她不确定是不是中邪啊,万一他老爷们只是精神病呢?”
    “那就找医院!”
    “人家医院说了,这种病不出诊,得把家属送去才行。可他老爷们,谁一靠前儿,不是打就是骂,怎么送啊!”
    “说来说去,是不是必须我去给看看才行啊?”我无语望天,觉得自己每次都会被这个无赖说得心软。
    “小舅,你行行好呗!”成顺腆着脸,讨好地笑着说。
    “你是不是又收了人家的好处?”
    “没有没有!这次绝对没有!”他指天指地地发着誓,却连半点说服力都没有。
    唉,趟上这种极品亲戚,实在没辙。
    收拾完东西,我就跟着他去了。
    六月份的天气,又是刚过两点的大太阳,热得我俩汗流浃背的。还好我比较明智,将自行车推出来时,让他骑车,我坐在后座上,不然我现在就得跟他似的,苦兮兮地蹬着车子顶着太阳爬着大坡,后面还得载着个人。
    行了二十多分钟,我们终于来到一处乡下的农房大门外。
    成顺拍了几下门,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给我们开了门,并将我们请到了院子里。
    听说我是来给她看事的,她客气地说了几句好听的,然后有些难为情地说,不敢随便请人进屋坐,让我见谅。
    我晚上还要上班,不想多耽搁,便直接问她男人在哪屋。
    她刚说了句“在东面屋……”,房门便“咣当”一声被踹开了,一个中等个的中年汉子跑了出来,指着我张嘴便骂:“你他妈给我赶紧滚,别多事知道不?不然我弄死你信不信……”
    男人的嗓音略尖,有些刺耳,面色灰白,眼珠上翻,看上去就很吓人。
    但是最让我震惊的不是男人的脸,而是骑在他脖子上的女鬼!
    那女鬼三十多岁的样貌,上身一件碎花小袄,下身则是大红的棉裤,脚上蹬着绣花的红布鞋。此时,她正用手指着我骂,动作和口型,与男人一般无二。
    “小恺,先撤!”胡长河立起了身子,肃然说道。
    我拉起成顺往大门口退去,边退边说:“那什么,大姐,我临时还有事,我先走了!”
    那大姐见我才来就走,明显有些失望。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,胆怯地缩到了一旁。
    就在我和成顺退出门外,大门关上而我们还没来得及走远时,就听见门里传来了男人喝骂女人的声音:“你个贱蹄子,我让你找人来看!”接着便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和求饶声。
    我脚步一顿,就想回去,成顺一把拽住我的胳膊,说:“小舅,咱这么急着走是不是那男的有问题?”
    “嗯,身上有鬼。”我实话实说。
    “那这事咱管不了,找别人吧!”
    我知道他说的有道理,但是听见那大姐挨打时的哭声,我总觉得这样走了很不好。
    “你回去能干什么?”胡长河跟成顺一个意思。
    我只好点点头,不得不暂时忍下来。我边走边问成顺,能不能抽个空联系上这位大姐。他说能,因为他就在这附近租的房子,所以才知道了她家的事。
    我让他给那大姐带个话,离她男人远一点,最好在外面住几天。
    那女鬼大白天就敢出来,当着胡长河的面还敢这么嚣张,明显有些能耐,我生怕那大姐被她害了。而那男人面色已经曾灰白色了,这事再拖下去,恐怕会性命不保。
    回去的路上,我给五哥打了电话,将这事跟他说了,然后问他怎么办。
    他说,明天他正好来我们县办理新药店开业的事,可以顺道过来给处理了。
    他这么一说,我心里有谱了,不由地松了口气。我让成顺再给那大姐带个话,告诉她明天有高人能来帮她处理。
    ***
    第二天,因为不是双休日,我便跟老板申请了公休。
    五哥忙完了药店的事已经快中午了,他直接上门来拉着我出去吃了饭,然后我们便开始逛狗肉馆。
    照他的说法,解决那个女鬼不算难事,难处在于那女鬼始终骑在男人的脖子上不肯下来,我们若是来硬的,怕那女鬼到时候以男人的性命相要挟,我们不仅束手无策,还会完全处于被动。
    为今之计,就是先让那女鬼下来。
    五哥说,神鬼一类的最怕脏东西,尤其是女人来那啥时的内裤。咳,这东西没法找不说,使用起来也诸多尴尬。
    于是,我们换了另一种鬼厌恶的东西――黑狗血。
    要找黑狗血,我们就不得不先去各家狗肉馆里找活着的黑狗。
    看着笼子里不停哀嚎、甚至流露出惊恐、求助眼神的狗狗们,我的心揪揪地难受。
    我不吃狗肉,但是我却没办法阻止别人也不吃。尤其是在我们这有好多朝鲜族人,狗肉可是他们的最爱。
    五哥见我难受的样子,拍了拍我的背,轻声说道:“谁欠谁的,谁还谁,一切皆有因果。自己问心无愧就好,别太难过。”
    我点点头,尽量不去看、不去听,跟着五哥接着找黑狗。
    跑了三家店,才找到了一只纯黑的狗。
    店主很精明,见我们要买这只狗,嘿嘿一笑说:“买黑狗是要祛邪的吧!哎呦,你们真走运啊,现在黑狗可不多,我这连着几个礼拜都没看见过黑狗了,这不,今天刚送来一个,你们就上门来找了……”
    “说吧,多少钱?”五哥不想听他废话,直接问道。
    “一千。”
    “多少?”我急了,质问道:“你收上来顶多也就四百吧,翻一番还不够,你还长二百,太黑了吧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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