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板见我说得不客气,也没生气,继续笑着说:“黑狗留着有用谁不知道啊?我好不容易收到一条这么好的,你们要是不买,那我就自己留着……”
    我还要再与他争辩,五哥制止了我,痛快地交了钱。
    当我跟五哥牵着那条因为重获新生而欢喜不已的大黑狗走出来时,我问他为什么连价都不讲就交了钱,这明显是被讹了嘛!
    他笑着说:“他见我们有急用,肯定不会让价。而且我不是说了吗?有欠有还。这老板心术不正,总会有吃亏遇难的时候。”
    我撇了撇嘴,小声反驳道:“做坏事的多了去了,有些到死不是也没遭报应……”
    “这世不报下世报,反正逃不了就是。”
    得,五哥对因果报应一说是深信不疑了,连转世投胎都扯出来了。
    第10章 齐活,收工
    果然像我想的那样,取黑狗血没必要把狗杀了。
    五哥来时就从药店带了只针筒出来,在黑狗身上取了些血后,便问我要怎么安排这只狗。
    我本来想说放我那,但转瞬间又有了主意,跟五哥一说,他也点头同意了。
    我们俩收拾妥当,联系上成顺,便往那个村子驶去。到了村口,接上成顺,又往那大姐家赶去。
    远远地,我们就看见那个大姐正站在门口,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。
    等我们下了车走近后,才看见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,我心里顿时有些内疚,觉得昨天就那么一走了之好像不妥。
    她低声急切地说:“你们可算来了!他又发疯了,刚才把我的衣服行李都给扔出来了,说是让我滚……”
    我怎么觉得,那女鬼是想拆散人家两口子呢?
    五哥让大姐和成顺在外面等着,然后领着我进了院儿。
    他将大门关上后,回头看了眼东面屋的窗户,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,就见那男的和身上的女鬼正趴在窗户上撩开窗帘的一角看着我们。
    “哎,丑八怪,你不出来透透气么?今儿阴天,没太阳!”进村之前,五哥就用纸符开了眼,此刻,他正边挽袖子边冲着那女鬼挑衅着。
    “是不是觉得我们哥俩长得帅自卑了?”五哥一边笑,一边继续刺激那女鬼,“瞅你找那人吧,你倒是找个好看点儿的呀!”
    我心说,五哥,咱能别把受害者也拖下水么,这算人身攻击吧?
    五哥说了好多刺耳的话,等了好久,那女鬼骑着男人的脖子终于推开门走了出来。
    昨晚下过雨,今儿又阴天,确实有些凉。
    那女鬼站在院子里与我们对峙时,平地起了个小旋风,我顿时打了个激灵,胳膊上瞬间起了片鸡皮疙瘩。
    “你是修道的还是修佛的?”男人跟女鬼同时开了口。男声和女声混在一起,就跟电影里的黑山老妖似的,听着又恶心又}人。
    这问题明显是问五哥的。五哥呵呵一笑,说:“你这么半天不出来就是怕这个?告诉你也没什么,我是道家弟子。”
    “哼,头顶见了灵光,看来有点本事。”那人鬼组合又同时抛了个白眼过来,“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!这男的欠我的,我是来收债的,谁要插手我就跟他没完!”
    五哥点了下头说:“噢,这么回事!那你先讲讲事情的前因后果,我听听,再做决定。”
    他说着便往女鬼那边走,女鬼见他试图靠近,警惕又谨慎地说:“不许过来!退回去!”
    五哥笑着举了下空空的双手,示意自己什么也没拿,便站在原地不动了。
    那女鬼明显是不想和我们交手,便老老实实地将整件事情讲了一遍。
    我本以为会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,结果,事情的经过让我大跌眼镜。
    那女鬼是邻村的人,有老公了,还没要孩子。后来她和她骑着的这个男人勾搭上了,按农村人的说法就是两人开始搞破鞋。事情总有败露的时候,女人的丈夫知道这事后打了她一顿,并提出了离婚。女人哭着来找这个男人,并让他离婚娶自己。男人只是和她玩玩,哪舍得因为她和自己的老婆离婚,不仅拒绝了她的要求,还要和她断绝关系。女人一气之下,半夜来到他家大门口,喝了农药死了。
    死后,她怨气不散,看着男人和自家媳妇出双入对,更是气愤,于是便想出了霸占这个男人的办法――整日骑在他的脖子上。
    当然了,女鬼不会说自己不好,所以讲得比较光鲜亮丽,而我讲得都是扒了皮的实质性的东西。
    五哥听完后,面色平静,语气平缓,完全没有任何嘲讽之意,“不管怎么说,人鬼殊途,你还是尽早投胎去吧,再说为了个负心汉值得吗?”
    “我不甘心!要投胎也得带着他一起走!”女鬼声色俱厉,目露凶光。
    我恚∷这是铁了心要弄死这个男的,然后一起下地狱啊!
    五哥见她执意不走,冷笑一声,说:“为了他你甘愿魂飞魄散是么?”说着,便从兜里掏出几张纸符来。
    女鬼面上现出一丝恐慌的神情来,但她依然很镇定地说:“你们来是为了救这个男人吧?敢逼我我现在就弄死他!”
    “小恺!”
    听见五哥叫我,我连忙上前一步,从兜里掏出那个去了针头的针筒,“辍钡匾幌戮徒黑狗血喷到了那男人的脸上和身上。女鬼的腿上也被喷到了一点,她尖叫了一声离开男人跳到了地上。五哥见状一步上前,举着符就往她的脑门上拍去。
    女鬼反应还挺迅速,轻飘飘地往后退出一米多远躲开了这一下,然后双臂一伸,亮出利爪冲上前来跟五哥斗在一起。
    我趁机将那个昏迷倒地的男人拖到了大门口,然后打开大门,让成顺和那大姐将人拽了出去。
    重新关上大门后,我转回身时,就见那女鬼正往屋里跑,而五哥捏着张符毫不犹豫地跟了进去。
    “有诈!”胡长河突然来了一句。
    我一愣,瞬间回过神来,来不及多想就往屋里跑。
    一进房门,顿时觉得阴冷黑暗,不像是普通人家住的房子,倒像是没人住的仓房一样。外屋地的窗户被纸糊住了,里面屋的窗户则全拉上了窗帘。而此时,五哥正一动不动地站在屋里,手里还捏着那张符与女鬼对峙着。
    “五哥。”我轻轻唤了他一声,他却没有回答。
    “他中了那女鬼的道儿了。”胡长河提醒道,“看他脚下。”
    我低头一看,就见地上零零散散的有不少长头发,而五哥的鞋上和脚踝上也缠了好多根。
    “怎么办?”我有些急,忙问胡长河。
    “都说了让你们别管闲事,找死!”还没等胡长河回答,那女鬼便喊了一嗓子,向五哥冲过去。
    我下意识地也冲了过去,估计是因为有胡长河在,所以才不知道害怕。
    五哥手里的符被女鬼这么一冲撞,顿时裂成两半,其中一半掉在了地上。就在她举起爪子拍向五哥的天灵盖时,我也到了他们跟前,而胡长河到底是知道我的心意,举起爪子就给了那女鬼一下子。
    女鬼嗷嗷叫了一嗓子,收了攻势连忙退到了角落里。
    呸!我心说,昨天跟我那股嚣张劲儿哪去了?让你知道我家胡长河的厉害!
    这时,就听五哥在身后大喝一声“开”,我一回头,只觉一股罡风绕着他平地而起,吹得我俩额前的头发都飘了起来,而他脚上缠着的长头发全都被吹到了一边。
    他一伸手,将我拉到了身后,说了句“待着别动”,便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一样的白色物什,朝女鬼走过去。
    看着他挣脱了女鬼的束缚,我不由地松了口气。刚才真是吓着我了,他要是出了事,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。
    女鬼穷途末路,索性拼了,嘶吼着上前,却被五哥用手里的物什随手一劈便哀嚎一声,化作了一道黑烟往窗户那飞去。就在她即将透窗而过时,五哥随手一甩,白光过后,那把匕首一样的东西便将黑烟钉在了窗棱上。
    “啊――”女鬼凄厉地惨叫,震得我耳鼓生疼,脑子都开始翻搅起来。
    五哥跳上炕,取出一道符果断拍到了女鬼身上,那黑烟瞬间化为了乌有,凄厉的惨叫也戛然而止。
    “他姥姥的,打了一辈子鹰,差点让鹰啄瞎了眼!”他一边嘟囔着,一边将那把匕首一样的东西收回。
    随着女鬼的消亡,地上的头发也都化为了乌有,屋子里的冷意似乎都跟着减少了几分。
    五哥走回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,笑着说:“差点让你看笑话了!刚才,谢谢你挺身而出!”
    见他如此客气,我倒有些不好意思,诚心说道:“你没事就好!”
    他叹了口气,说:“唉,怪我,有些大意了,没想到这么个新鬼也能玩出点手段。”
    “咱这是全了结了吧?”我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。
    “齐活,收工!”
    我们出了大门,那大姐听说我们处理妥当了,连连道谢。我趁机将那条黑狗从车上牵了下来,告诉她这次多亏了这条狗,让她好好养着,以后肯定没有邪祟进门。
    那女的接过牵狗的绳子,一边道谢,一边问我们应该给多少钱。
    我这时才反应过来,五哥是专门干这行的,肯定是要收费的。而我,像个白痴一样,忘了这茬不说,上次还让人家大老远跑到乡下做了一笔免费的买卖。
    也就是说,老板给我的那袋米应该归他所有……呃,貌似有些少啊……
    五哥见女人提到了钱,既没有推辞,也没有委婉地多要,只是平淡如常地说了一句“你看着给”。
    女人一愣,随即微微转过身去,伸手在兜里掏了起来。等转回身时,手里多了两张红票子,“会不会少了点?家里实在没什么钱了……”
    “没事。”五哥大大方方地接过来,然后与她告辞,带着我上了车。
    我憋了半天,才轻轻开口道:“对不起,又让你干赔本的买卖……”
    他开车从市里跑到我们县里,光油钱就不只二百,何况还花了一千块钱买了只狗,这还不算餐宿费呢……
    他哈哈一笑,问我:“你怎么这么爱道歉?”说着还用手揉了下我的脑袋,“我既然来了,会不知道这是赔本的买卖吗?再说,我基本上一直都在干赔本的买卖……”
    我不解,忙问:“既然赔本,为什么还要干?”
    “因为有人需要我去帮忙啊!学会了这种本事,不就是为了对付那些危害人类的邪祟吗?”
    我无言以对,只是愣愣地看着他。
    眼前的这个男人在说出这番话时,是如此随意自然,可见,他真就是这么想的……
    第11章 会克身边人
    魏擎锋是连锁药店的老板,自然不差钱。但是不缺钱不代表就必须免费为他人排忧解难,尤其是捉鬼这一行,危险系数很高,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上。
    “唉……”我由衷地叹了口气,说:“还以为你干这行挺赚钱的呢!没想到还得常常倒贴,难怪你要另外开药店,不然怕是饭都吃不上吧!”
    他笑了笑,然后口吻变得正经严肃,“这是师门规矩。我师傅就是这么教导我的,不管有没有酬劳,都必须把碰上的事儿给解决了。”
    “你们这一派,值得人敬佩!”我不由对他及他的师门,肃然起敬。
    “可惜,我们这一派传到我这一辈,估计没几个人了。”
    我突然想起一件事,疑惑地问道:“我听说出马弟子都是拜仙家为师,但是听你说的,好像师傅不是蟒二爷……”
    “嗯,我师傅是一个游方道士,而蟒二爷是在我离开师傅后找上我的。”说着,他轻叹了口气,语气有些悲伤,“说起我师傅,那真是我见过的最正直善良的人了,只可惜命数太短……”
    提到恩师,他的表情哀伤的同时,也含着深深的敬意。我想,他能谨遵师傅教诲,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为人正直能做到恪守本分,更是因为师傅德行兼备为他树立了值得学习的榜样。
    我不知如何安慰他,只好保持了沉默。
    他没有过多缅怀,黯然神伤了一会儿便转移了话题,问我晚上可不可以到我家吃饭,顺便再借宿一晚。
    我说行啊,转念一想,觉得气氛有些沉重,便笑着说:“不过,得要报酬啊!”
    他一愣,随即笑着问什么报酬。
    我不假思索地答道:“我想看看你那把匕首一样的东西!”
    从见那东西第一眼我就惦记上了,只不过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。
    “行啊。”他说着从后腰将那东西拽出来,递给我。
    我拿过来仔细研究了一番。这东西略微有些透明,表面莹光锃亮的,像白色的玉石,但是长达一尺的玉石明显不应该是这个分量,它有些轻,所以应该不是石头。从圆柱状的手柄及逐渐变薄的刀刃来看,它原来应该是一个圆柱体,然后一半打磨成了双刃的刀片,另一半则保持了原样用作刀柄。
    “这是什么做的?”我颇为好奇。
    五哥摇摇头,“不知道,蟒二爷送我的,说是我用最合适。”
    “难道你不好奇吗?怎么连问都不问。”我忍不住嘀咕一声,然后恋恋不舍地将东西还给了他。
    他接过去,笑着看我一眼,说:“我问了,但他不想说,只说这东西叫神龙锥。”
    “神龙锥?”我想了想,说:“不是很贴切啊,叫神龙匕还差不多。诶,为什么要加上‘神龙’俩字呢?”
    他再次摇头,“可能是这东西锋利无比,能斩魂劈鬼,这么叫比较威风吧!毕竟都说龙是至阳之物,专克邪祟之物。”
    这么一解释倒是挺符合情理的,我不由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这样看来,这真是个宝物!哎,对了,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拿给我看,不怕我惦记啊?”不知为何,我就是想逗他一下。
    “你还别说,我还真不怕你惦记!”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笑着说:“可能觉得你还是个孩子,根本不构成威胁吧!”
    “孩子?”我忍不住惊呼一声,随即抗议道:“我都二十了,还孩子呢?再说,我参加工作都两年了!”
    他哈哈大笑,有些赖皮地说:“跟我一比可不就是孩子么!我可是整整大了你十岁呢!而且还比你高了至少十公分!”
    “咱不带这样的!”我恼道,“才大十岁不说,怎么还把身高扯上了?”
    “哈哈哈……还说不是小孩?这就生气了?”
    “别逗了,谁生气了……”被他这么一说,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,便连忙将脸转向窗外。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他继续笑,然后伸出手揉了下我的脑袋。
    我连忙躲开他的手,忍不住瞪他一眼。原来他之前总爱趁机用手揉我的脑袋,是拿我当小孩了!
    ***
    我们在市场买了些菜,便回到我家,做好了晚饭,边吃边聊。
    酒过三巡后,五哥突然对我说:“小恺,你要不要跟着我干?”
    我一愣,忙问他什么意思。
    他说,就是助理,主要是跟着他一起给人看事儿。
    “可我什么都不会啊!”我实话实说。
    他笑了笑,说:“我知道你什么都不会啊!不过,也不需要你会什么,你有阴阳眼,比我用符咒开眼方便多了,另外,你有仙家护法,个人安危不用我担心,有这些足够了!包吃包住,一个月两千,怎么样?”
    “成,只要你不嫌弃!”我立刻答应了,不管怎么说这都比当服务生强多了,光想想就挺刺激的。“工资不用那么多,够我零用就行,毕竟你干这行也不赚钱。”
    “钱好说,明天你就收拾一下跟我走吧!”
    “这么急啊,我总得先跟餐馆老板说一下……”
    “别去!”胡长河突然开了口,它站直了身子,看着我的眼神严肃认真,“你不能靠他太近!”
    我听出它话里有话,看了它一眼,怕五哥看出端倪,便又若无其事地低头夹菜。
    上次聊天时,五哥曾说过,他用符咒开眼只能维持两个时辰,现在离我们对付女鬼已经过去了快五个小时了,所以他应该看不见胡长河,也听不到胡长河的话。
    我偷瞄了他一眼,见他面色并无异样,再次确定他不知道胡长河暗中阻止了我。
    “五哥,你先吃着,我去下厕所。”
    我扯了个由头,出了房门,找了个僻静的地儿,问胡长河:“你想说什么?为什么我不能靠他太近?”
    “自己百般好,却克身边人――这就是他的命格。”胡长河说。
    我皱了下眉,虽然胡长河从来不撒谎,但是这一次我不太想听它的话,“你什么时候会看命格了?那你说说我还能活多久?”
    胡长河明显眯了下眼睛,随后淡淡地看了我一眼,再次蜷起了身体,缓缓说道:“我不会看命数。但是我确信那个人命格与众不同。他的火气有多旺你也看到了,那是纯阳火气,他的前一世一定非比寻常。”
    我依然不解,问道:“因为是纯阳火气,所以克别人?”
    “差不多吧,反正离他太近的,都会被拉低了火气。”
    我看了看自己的左肩,那如同烛火一般大小的火气带着暗蓝的微光,好像随时都能被风吹灭似的。“你是说,我如果跟着魏擎锋,会被他直接把火气搞灭是吗?”
    魏擎锋的火气犹如浇了油的火把一样,金灿灿的,旺盛得让我觉得架个锅上去都能直接煮饭了。也不知道他的火气是怎么克别人火气的,会不会是一下子吞噬了那种?
    胡长河沉默了一会儿,才回道:“人到死火气才会灭,所以火气何时灭,要看命数何时完结。他只会克得你火气无限偏低,不会直接克死你。”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。”我突然松了口气,不知为何,心里还挺高兴。“既然不会克死我,那我为什么要躲着他?相反,我还怕我这倒霉体质连累了人家呢!再说,我都这样了,还怕什么呀?”
    死之前过好每一天,就是我最纯粹的想法。如今,有机会换一种职业,又是跟着自己敬佩欣赏的人一起干,想想就很让人向往。
    “我言尽于此,你若是不怕,就随便你。”胡长河闭上眼睛,不再言语。
    我回到屋里时,发现五哥已经躺炕上睡着了。
    唉,就他这种酒量浅还爱喝点酒的人,还真需要个人在身边,不然真容易出事。
    ***
    第二天早上,我去了餐馆跟老板请辞。
    虽说我平时干活时,总会发生各种看起来笨手笨脚的倒霉事,但真到了辞职时,老板还有点依依不舍的意味。
    好在,他前几天招到了两个结伴而来的服务员,所以我这一走,他也不怕没人给他干活了。
    他给我结了工资,听说我要跟着魏老五干捉鬼的活儿,叮嘱了我一番才放了行。虽然他这人平时有点抠,但是冲他那几句嘱咐,我还是觉得他这人挺不错的。
    我想说“有什么中邪的事记得找我”,但是转念一想,这样说不好,有点诅咒人家的意思,便将话咽了回去,只跟他简单地道了别。
    五哥还要忙一下药店的事,我们约好了傍晚时他来接我。
    我回家将东西收拾了一番。
    翻到我妈留下来的两样东西时,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。
    一枚祖传的白色玉坠,一件祖传的黄马褂。
    那枚玉坠是桃形的,里面暗含了形似蝙蝠的红色絮状物,估计寓意为福寿,所以才珍贵到辈辈相传。
    这玉坠我妈一直戴着的,她过世时我才取了下来,结果发现不知何时,那玉坠的背面有了一丝裂纹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,我妈才没敌过黄皮子的诅咒。
    从我妈过世后,这还是我第一次整理她的东西,虽然她的东西大多都被我烧给她了,只剩了这两样。
    我将玉坠挂在了脖子上,不管它还能不能保佑我,马上要离开这里了,戴着它离开也算是一种对家的思念。
    而那件黄马褂,除了能证明我妈祖上曾风光过,再无其他用处,我随手便将其装进了行李箱里。
    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一样东西――贴在仓房墙上的黄色纸牌位,我必须带走。
    在仓房里昏黄的灯光下,我看着墙上那张写有【供奉保家仙之位】的黄纸,对胡长河说:“狐仙,咱们要搬家了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胡长河眼皮都没睁地随便应了一声。
    我将黄纸小心翼翼地取下来,收好,然后转身出了仓房。
    这时,成顺应我的要求也颠儿颠儿地赶过来了。
    我告诉他,以后别在外面租房子了,就住我这吧。房租什么的我自然不会要,但求他照顾好我那几只鹅,毕竟它们给我看家好几年了。
    五哥来了后,我告别了成顺和几只大白鹅,提着行李上了车,离开了这个我住了二十多年的小院子。
    第12章 一仙的堂口
    从我家出发时才五点,预计到他家不会超过六点半。
    可是,因为我晕车晕得厉害,路上我们几乎是走走停停,一个半小时显然是不够用了。
    “唔――”我急忙用手捂住嘴,五哥见状赶紧靠边停车,我立刻打开车门冲了出去,然后蹲在路边狂吐起来。
    五哥跟过来一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,一边问:“怎么晕车晕得这么厉害?早知道买点晕车药就好了。”
    我缓了口气,说:“估计是很少坐车的原因……”
    我们县城的城区很小,骑自行车走个遍都用不上一个小时。我上学、上班,基本都是天暖时骑自行车,天冷时步行,很少有机会坐车。从县里到市里要越过一道山岭,路面起伏不定,加上我体质不好,现在还霉运缠身,吐成这样,想来也不稀奇。
    五哥递给我一瓶水,我漱了漱口,然后手脚无力地上了车。
    五哥叹了口气,无奈地继续上路。
    吐了几次后,胃里的东西基本上已经吐光了,到了后来,我怀疑连胆汁都吐出来了,因为嘴里别提有多苦了。再后来,我不吐了,但是架不住胃肠一顿痉挛,只能抻直了脖子靠在椅背上,像条濒死的鱼一样一动不动只是轻微抽搐,而且还一个劲儿地冒着冷汗。
    “小恺,再坚持一下,我们进入市区了,很快到家!”五哥不停地安慰道。
    终于,我听见他说“到了”,心里顿时有种解脱之感。
    他扶着我下了车,进了一栋居民楼。见他要坐电梯,我连忙摆手,问他:“你家住几楼?”
    “九楼。”
    “那我走楼梯!”
    晕车的人再坐电梯肯定更难受。我看我还是走楼梯比较好。
    五哥迟疑了一下,说:“行,咱们走楼梯。”
    他扶着我进了楼梯间后,背对着我蹲了下来,“来,我背你上去!”
    我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,说:“又不是走不动,干嘛让你背啊!”
    他回过头,认真地说:“你都吐成那样了,还有力气么?”
    “没事,吐完就好了!”
    确实,下了车,整个人都活了过来,就好像濒死的鱼终于回归到了水里,得以缓解了机体的各种不适。
    “那我扶着你。”
    我推辞不过,只好任由他扶着,两人慢慢往楼上走着。
    别说,九楼还挺高,我歇了两次才走上去。偷偷看了眼五哥,人家脸不红气不喘的,啧,这对比不要太明显!
    来到他家后,他把我扶到沙发上坐好,给我倒了杯水后,说:“你在这躺一会儿歇一歇,我下去买点吃的!”
    我点了点头,他便出了门。
    我喝了点水,感觉不那么难受了,便起身参观了下五哥的家。
    房子挺大,估计一百平以上,三室一厅,装修得不错。家具家电什么的,也都挺高端前卫的,挺符合他这位年轻老板的身份的。
    我看完了厨房、卫生间,又忍不住推开书房的门,在看见办公桌对面的那面墙有供桌时,忍不住走到近前看了一下。
    那供桌上摆着香烛和水果类的贡品,桌上方的墙上贴着一张红纸,上面写了些字:左右两边跟对联一样从上往下写着【入深山修身养性】【出古洞四海扬名】,横批的位置写的是【有求必应】,横批下面横着写着【供奉】俩字,再下面竖着写着【教主蟒天青】。
    这应该是一张出马仙堂的堂单,但是又和别家的不一样。我虽然没见过仙堂的堂单,但是架不住好奇曾上网搜了一下,那些堂单上面都写了好多名字的。据我了解,一个仙堂里,必须有很多仙家才行,其分工也很明确,有掌教的,有护法的,有报马的,有清堂的……
    五哥的这张堂单上就蟒二爷一个人,这是不是说他这个堂子里只有蟒二爷一个仙家?
    按理说,蟒二爷的修为肯定不低,愿意跟着他混的小仙家应该有好些才对,怎么他就成了光杆司令了呢?
    我正想着,就听身后有人说:“原来你在这。”
    见五哥回来了,我有些尴尬,觉得自己没打招呼就跑进人家书房里,有些冒失,便连忙道歉。
    他笑着说没事,然后走到供桌前,拿起三炷香点上插到了香炉里,然后双手合十拜了一拜。
    然后,五哥回身对我说:“我买了粥,咱吃饭吧。”
    我点点头,跟他一起出了书房,坐在沙发上,守着茶几上的粥碗喝起粥来。
    吃了一会儿,我忍不住好奇心作祟,便问了他堂单的事。
    他也没避讳,直接告诉了我。
    原来,这位蟒二爷道行高深的同时,性情也有些古怪,他不喜欢热闹,一个人独居在山上,不收任何小仙做跟班。而弟马,他也只选了魏擎锋一个,还是他主动下山找的魏擎锋。
    魏擎锋起初不愿做出马弟子,因为他是道家出身,虽然是俗家弟子,但是他意识里还是以正统自居,觉得这些草头仙无非是借助人势来积攒功德、享受香火,心底有些看不上。
    但是蟒二爷并没有像其他的仙家那样,通过折磨弟子来让他臣服从而甘愿领马,而是提出以斗法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。结果,魏擎锋输了,他便认赌服输拜了蟒二爷为师,做了他的出马弟子。
    “这是好事呀,有蟒二爷在,你这是如虎添翼啊!”我如此评断道。
    五哥笑了笑,说:“怎么说呢,关键时刻,二爷能保我一命。我估计我跟他可能是前世有缘,不然他不会上赶子来找我,要知道现在想当弟马的人多了去了,有个道行高深的师傅都可以拿鼻孔看人了。”
    “我觉得蟒二爷这是宁缺毋滥,你本身就会法术,人又正直,所以他才选你做弟马。”
    五哥看了我一会儿,叹口气说:“其实跟你说了也无妨…是这样的,我请神上身时,对我和二爷都不是好事……”
    我一愣,迷惑不解地看着他,他却一边喝粥,一边很是随意地讲起了其中缘由。
    正如胡长河所说,五哥是纯阳的火气。这种体质别说看不见鬼,连鬼见了都会退避三舍,是属于百邪不侵的那一种,若不是他干了这一行,他这一辈子都跟鬼啊仙啊的碰不上。
    他的身体仙家不容易上身,所以是最不适合做出马弟子的,但是蟒二爷却执意选了他,所以五哥才说他们前世一定有未了的因果。
    想让蟒二爷上身时,他得先念一种咒语压低自身的火气,然后再念咒语引仙上身。由于纯阳火气可以灼伤阴灵一类,所以二爷附身到他身上时,会小有损失。而他自己,因为强行引仙上身,除了事毕会全身疼痛,还会因上身持续的时间而折损相应的寿数。
    我一听会折损寿数,顿时不淡定了,惊骇地差点被嘴里的粥呛到,“什么?还有这事?”
    他笑了笑,有些不以为意,“一般来说请神上身的,都会付出些代价,有的会在仙家离开时呕吐昏厥,有些身体一直不好,还有少数会寿命不长……”
    “唉……”我不由地叹了口气。本想问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想干这一行,又一想,人的想法各种各样,有被抓了弟马迫不得已

章节目录

草头仙之破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,御宅屋只为原作者艾苃薇的小说进行宣传。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艾苃薇并收藏草头仙之破煞最新章节